万能青年旅店《在这颗行星所有的酒馆 》live




万青演唱会归来,第一感觉是:比起嘈杂的演唱会现场,他们的歌更适合在静夜中独自品味。


从《杀死那个石家庄人》中的大厦坍塌,到《十万嬉皮》里的大梦一场,到《揪心玩笑与漫长白日梦》中厨房与爱的监牢;从为彼岸而亡的《秦皇岛》,到暮色苍茫却不见港湾的《大石碎胸口》,再到愁容骑士无路可走的《乌云典当纪》,万青的每一首歌都流淌着落寞、感伤和迷茫。二十多年过去了,升旗降旗人散人聚,可心底那道伤口依旧涌出汩汩的鲜血。


如果说中国摇滚人中,崔健与何勇是战士,他们一度挺起脊梁金刚怒目;张楚和窦唯是诗人,他们洞穿了现实的吊诡,进而退入美妙的精神乌托邦;那么万青,就像是个哀怨的书生,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,无力燃烧又无法苟且,只能选择背向人群中的谄笑,忍把浮名,换了浅斟低唱。


无论生于怎样的时空,一个敏锐的灵魂总会去审视自我、审视周遭,而这种审视的结果往往是一声叹息和一生疏离。宇宙浩瀚肉身沉重,斯世颠倒人潮盲目,这一切如何让那些轻盈的敏感的灵魂安之若素?怀抱着一模一样的绝望疏离,承受着一模一样的刺痛捶击,有决绝如释迦、老庄、赫拉克利特者,舍弃荣华遁入苍茫,与异化的世界彻底划清界限;有放荡不羁如第欧根尼、嵇康、金斯堡者,用自身光芒四射的裸露照见世人衣冠楚楚下的污秽;有愈挫愈勇如苏格拉底、李贽、尼采者,以肉身为炬以灵魂为火,在尘埃中将自己无情点燃,直至烧到生命的最后一息;还有一些人始终眉头紧锁,如卡夫卡、叔本华和艾略特,在时代的荒野上踽踽独行,万青也是其中的一员。


听万青的歌,始终有着呜咽般的哀愁,酝酿出残忍的诗意。面对生活,万青是清醒的,清醒者必定痛苦,因此他们拮取这个盛世废墟中的断壁残垣,将之抛诸在你我面前,让所有习惯“光明”的眼睛,开始习惯黑暗。他们总是自我解嘲,可同时又悲悯着那些在忘川中泅渡的人们,悲悯着所有迷途的灵魂。


借着晚上的几瓶啤酒,顺便说说自己的心声。最近几年,我明显感觉到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被抽离和剥夺了,我看的漫画被强制下架,玩的游戏遭到审核,看的电影被阉割,听的音乐被封禁,想读的书更是遥遥无期。我感到绞索正在脖子上一圈圈绕紧,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。


我不明白,一个人,或者一个组织,究竟有什么资格去限定成年人的思想。人不是家畜,不仅仅为了讨口饭吃,人有骨的自由有血的自由,有思想的自由有创造的自由。一只快乐的猪难道真的好过一个思辨的哲学家?一个用模具和流水线生产公民的社会难道就是一个理想的社会?


我不相信。              

--逍遥游




摄影师李孟轲|记录音乐人/现场/产业

个人微信:lmk120676195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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